
2000年我18歲,剛從學校畢業,分配到了株洲縣堂市鄉堂市中心小學。說是中心小學,后來才知道,其實不過是個村小。
?8月底,我和一同分配來的同學慧,扛著大包小包,懷揣著滿腔的教育熱情站在學校的教學樓前,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:兩層樓房,搖搖欲墜的窗框在訴說著它的滄桑,墻壁上剝落的石灰泥塊像是頭上要掉不掉的皮屑。沒有圍墻,時不時有挑菜、挑糞的村民從校園里經過,校園里氣味復雜。土坯的操場,零亂的突出著一些石頭,好像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在偷窺著我們兩個陌生的來客。學校的總務吳老師看出了我們的心思。他一邊領著我們往住處走,一邊有些歉意地說:“我們學校條件不太好,這間房稍微好一點,你們兩個細妹子擠一擠,將就一下??!”
村小的老師們都住家,學校的房間不知道多久沒有人住過了。打開房門,里面滿是蜘蛛網,散發著一股塵封的霉味。我和慧扎扎實實地搞了個大掃除,把這面積不超過30平米的小套間變成了我們的小家。
沒有自來水,我們就去附近50米遠的一戶老人家里提水??傆浀孟娜漳荷校厶嶂昏F桶的水走走停停,水晃晃蕩蕩,灑下一路的清涼。
晚上,沒有電視,那時候還不興手機。我們就把教學用的錄音機提到房間,開著收音機,先聽邊備課、改作業。熄燈之后,我們還要聊聊今天上得最爛的那節課,班上最調皮的孩子,也聊聊同學們近況,不知不覺就枕著河對岸的火車汽笛聲沉沉睡去。
校長姓袁,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年輕校長,也是我倆“集體吐槽”的對象:要求很嚴格,動不動就來聽課,還喜歡給我們“攤派”任務。
袁校長第一次聽我的課,我很緊張,教案不熟,講了上句忘了下句,好幾次都停在那里想詞。那個尷尬,讓人無地自容。評課時我以為會挨頓臭罵,沒想到他先是肯定了我很多優點,然后只避重就輕指出了一些不足。我很感激他的口下留情,也在心里告訴自己:下次課,可要長點記性。
袁校長的口頭禪是:年輕人,多做一點沒關系。他安排我當了少先隊輔導員,還要求我和慧負責“六一”的文藝匯演。對于沒有文藝細胞的我來說,真是要命。但是容不得推辭,硬著頭皮也得上。后來我們的節目獲得了二等獎,袁校長在例會上表揚了我倆,說什么我不記得了,只記得心里滿是欣喜,那種壓抑了很久之后突然得到釋放的輕松與快感。
上課的日子就像流水一般淌過,偶爾也會有一些小小驚喜。每到五月份,學校東南角的樹上就會吐露一串串雪白的花。初入校園,滿腔馥郁,久了之后,竟不自知。但靜下心來,深深的呼吸,就能感覺到花兒的清香在鼻孔心肺間游動停駐。
在這里我只工作一年,就調動到其他學校去了。后來農村入學的孩子大大減少,堂市中心小學也被撤并,校舍現在據說已經用作了村委會的場地。也曾幾次路過,想去看看昔日校園和當年我們住過的小家,但又怕物是人非徒增傷感,作罷。只是每年到槐花開時,總會忍不住想起那些年村小的時光。
責編:周媛
初審:周媛 二審:唐劍華 終審:夏義鳳
來源:株洲高新區(天元區)融媒體中心
下載APP
分享到